關(guān)注荒漠化治理 | 從沙上屋頂?shù)骄G樹成蔭

發(fā)布日期:2020-06-26??瀏覽次數(shù):143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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核心提示:王明花老人在黃沙洼的小老楊和沙棘林間進行日常管護。地處毛烏素沙漠邊緣的右玉,是一個天然風口。風口碰上沙漠,曾讓這里寸草不生。數(shù)十年來,右玉人民持續(xù)接力,讓這片不毛之地變成了塞上綠洲。從孩童時期跟著大人們?nèi)シN樹,到現(xiàn)在帶著孫子們繼續(xù)植綠,王明花和樹打了一輩子交道。從植綠帶頭人到致富領(lǐng)頭雁,她的經(jīng)歷也是
 

王明花老人在黃沙洼的“小老楊”和沙棘林間進行日常管護。

 

 

地處毛烏素沙漠邊緣的右玉,是一個天然風口。風口碰上沙漠,曾讓這里寸草不生。數(shù)十年來,右玉人民持續(xù)接力,讓這片不毛之地變成了塞上綠洲。

 

從孩童時期跟著大人們?nèi)シN樹,到現(xiàn)在帶著孫子們繼續(xù)植綠,王明花和樹打了一輩子交道。從植綠帶頭人到致富領(lǐng)頭雁,她的經(jīng)歷也是右玉植綠人們不斷奮斗的一個縮影。

 

中午的日頭曬得毒辣,70歲的王明花老人站在黃沙洼的山頭。這是她奮斗了一輩子的地方。

 

從地圖上看,右玉是晉西北門戶,地處毛烏素沙漠邊緣地帶,地勢南高北低,是一個天然風口。每年冬春,西北風從殺虎口灌入,沿著呂梁、太行間的通道長驅(qū)直下。

 

風口碰上沙漠,曾讓右玉變得寸草不生。數(shù)十年來,當?shù)厝嗣癯掷m(xù)接力,終于將這片不毛之地變成了塞上綠洲。頭水泉村的王明花,便是右玉植綠人的一個代表。

 

“打小就知道種樹,種樹就有活路,不種樹就饑荒了”

 

從山西太原往北,過了雁門關(guān),便是雁北塞外的天。和“關(guān)內(nèi)”相比,“關(guān)外”山脈起伏較緩。王明花坐在十幾棵小老楊樹下,歇了會兒腳。

 

這是她17歲那年就“戰(zhàn)斗”過的地方。“一把鐵鍬兩只手,干罷春夏干秋冬”,17歲的王明花,因為能吃苦、干活快,被選為右玉頭水泉村的婦女主任。“打小就知道種樹,種樹就有活路,不種樹就饑荒了。”她說。

 

頭水泉村名字的由來,是因為村旁的那眼泉曾是救命泉。當年的干旱、風沙,曾讓前來考察的國際環(huán)境專家得出了“不適宜人類居住”的結(jié)論。這個結(jié)論,從幾個數(shù)字就能看出——新中國成立初期,右玉境內(nèi)土地沙化率76%、林木綠化率不足0.3%、每年8級以上大風天長達3個月。

 

20世紀五六十年代,右玉被風沙“欺負”成啥樣?王明花說:“我9歲上學(xué),春天大風時,出去就和別的同學(xué)手挽手,一是因為力量小,怕被刮跑;另一個是因為白天都看不清,怕走丟。”

 

不僅如此,村里人修房子和別的地方也不一樣,“別的地方修房子,一家挨著一家;右玉修房子,每家都要隔一條路,其實就是給沙子修通道。”王明花回憶,“家里修門,門都是往里推,不是往外開的,因為過一晚上,沙子就能把門埋住小一半。”

 

當?shù)乩显捳f得很形象:“一年一場風,從春刮到冬。白天點油燈,黑夜土堵門。”如今的右衛(wèi)古城,新中國成立初期曾是右玉縣城。常年西北風裹挾著風沙,幾乎把十多米高的右衛(wèi)古城墻填平。

 

縣城往北緊挨著的就是“黃沙洼”,那是一片長40里、寬8里的移動沙丘,每年逼近十多米,當?shù)厝朔Q之為“大狼嘴”。要封住“大狼嘴”,就得在這沙丘里種樹。

 

“一次不行就再種一次,一年不行就來年再種”

 

“那會兒哪有錢買樹苗!”王明花當時正上小學(xué),看著大人們從其他地方的楊樹上摘下枝,再移栽過來。“兩枝楊樹枝搭在一塊,讓它們‘抱住’,這樣不容易被風刮跑。”王明花在樹后隨手撿了兩根樹枝,比劃起來。當?shù)厝税堰@種小楊樹,親切地稱為“小老楊”。

 

20世紀五十年代,右玉縣組織了數(shù)千名群眾“會戰(zhàn)”,其中包括800名學(xué)生。頭水泉村就在黃沙洼腳下,王明花跟著大人們扛著鋤頭上了山。“那會兒啥也不懂,就是幫忙抬水、扛苗。”她說,第一年,他們就種下了9萬多棵樹苗,可到了第二年春,一場持續(xù)多天的8級大風,把這幾千人數(shù)月的勞動成果連根拔起。

 

“一次不行就再種一次,一年不行就來年再種。”王明花說話間伴隨著爽朗的笑聲:“那會兒好像不會覺得累,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勁。你現(xiàn)在看到的每一棵樹,至少都是經(jīng)過五六次補栽才種成的。”

 

60年樹齡的“小老楊”,有著黝黑的軀干,高達10多米?,F(xiàn)在的黃沙洼,已經(jīng)成為一個青山環(huán)抱的公園,還成了實踐教育基地。眼前是綠油油的草甸,陽光如沙漏般從連片成蔭的“小老楊”樹間傾瀉下來——只有草甸間偶爾露出的沙粒、集體朝著東南彎腰的“樹姿”,和幾棵被玻璃罩圍著、露出樹根的“標本”,訴說著當年在這里種樹的艱難。

 

經(jīng)過8年“三戰(zhàn)黃沙洼”,樹的成活率升高了,沙丘的移動速度降下來了,右玉人終于把“大狼嘴”堵上了。其間,他們還摸索出了“穿靴、戴帽、貼封條、扎腰帶”的適合半沙化土壤的科學(xué)營林方法,至今仍在沿用——所謂“穿靴”,就是在河岸邊,營造雁翅形護岸林;“戴帽”,就是在流動的沙丘上網(wǎng)狀開溝,秧苗結(jié)繩壓條固定沙丘;“扎腰帶”就是在半坡環(huán)造防風林帶;“貼封條”就是在侵蝕溝沿和風蝕殘堆上不講規(guī)格地密植造林,并且種草,以后再不斷補植。

 

黃沙洼雖然被暫時堵住了,但每年補栽的任務(wù)依然很重。上世紀60年代,已長成大姑娘的王明花和村里的姐妹組成突擊隊,她們每天天剛亮就上山,中午也不回去。她們給自己定的標準是每人每天種樹100棵,這比一些男勞力種的樹還要多。附近的水源在二里地外的康岔溝,她們便輪著去挑水,“左肩換右肩,一天下來,肩頭壓得全是血泡”。

 

“渴了喝口水,餓了吃個燒土豆。”王明花還記得村里的一個大姐叫薛娥子,快到中午時回去做飯,做完就趕著往山上走,“遠遠看見她,一邊拿個燒土豆咬著一邊走。”到了跟前,從圍裙里變戲法一樣拿出幾個窩窩頭來,讓幾個年輕人的眼里都放了光。

 

從王明花的眼睛里,仿佛能看到那段激情燃燒的歲月。今年70歲的她,仍然是支部書記,還在發(fā)光發(fā)熱。

 

“孩童時跟著大人們?nèi)シN樹,現(xiàn)在帶著孫子們繼續(xù)植樹”

 

站在牛心山上,大片云朵快步踏過天際,湛藍的天像是剛被洗過?,F(xiàn)在,右玉的林木綠化率達56%,幾代人持續(xù)綠化接力,終于將右玉變綠,也把右玉精神打造成一張名片。

 

右玉縣縣長王志堅說,林業(yè)用地面積從8000畝到169.9萬畝,林木綠化率從0.3%到56%,今天的右玉,拋去了“不適宜居住”的舊帽子,而在這場持續(xù)半個多世紀的綠化戰(zhàn)役中,王明花是一個清晰的注腳。

 

繞著黃沙洼走了一個小時,王明花的腳力不減當年。“孩童時跟著大人們?nèi)シN樹,現(xiàn)在帶著孫子們繼續(xù)植樹,”她說,“一輩子就和樹打交道了。”如同一棵倔強的“小老楊”,從植綠帶頭人到致富領(lǐng)頭雁,她還是從前那個少女,種在心中的信念絲毫未減。

 

王明花打小就聽過一個故事:新中國成立那年,31歲的曹國權(quán)用土改時分到的12畝好地換來荒溝,種出的莊稼卻長勢喜人。時任縣委書記問他“秘訣”,曹國權(quán)說:“大道理呀我不懂,我就知道種了樹就能擋住沙子,擋住沙子就能打下糧食,打下糧食就能娶到媳婦兒。”

 

綠水青山帶來的改變,和糧食產(chǎn)量直接掛鉤。“以前玉米畝產(chǎn)50斤,現(xiàn)在上千斤。”王明花說。如今,右玉有了更充足的“家底”來規(guī)劃造林:經(jīng)濟林和生態(tài)林間種,讓綠色產(chǎn)出更多的經(jīng)濟效益。

 

“右玉27.6萬畝沙棘林,每年可采摘1800噸。”右玉縣林草局局長劉占彪說:“目前已經(jīng)形成了圍繞沙棘的果醬生產(chǎn)、果汁加工、配方食品生產(chǎn)等9家加工企業(yè),年產(chǎn)值1.96億元,帶動農(nóng)民沙棘收入1440萬元。”

 

山西省林業(yè)和草原局局長張云龍介紹,山西已初步構(gòu)建起了晉西北丘陵山地防風固沙治理區(qū)、晉西北黃土丘陵溝壑防風固沙水土保持治理區(qū)等生態(tài)功能區(qū),有效改善了晉北沙區(qū)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,“我們將進一步拓寬山西生態(tài)扶貧路徑,在現(xiàn)代防沙治沙實踐中,不斷弘揚和豐富右玉精神。”(記者 喬棟)

 

人民日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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